鄧渭的《白菜及畫菜七言律詩筆筒》賞析

鄧渭  竹雕筆筒  白菜及任道《畫菜》七言律詩  局部A

鄧渭  竹雕筆筒  白菜及任道《畫菜》七言律詩  局部B

鄧渭  竹雕筆筒  白菜及任道《畫菜》七言律詩  局部C

鄧渭，是鄧孚嘉之子，字得璜，號雲樵、雲樵山人，生卒年不詳，江蘇嘉定人(今上海市)。乾隆至嘉慶時期竹雕名手，以善刻書法著稱。其藝以刀代筆，銘刻純如書就。依其傳世作品款識分析，作品有採用陰刻文字與陷地陽文雕刻畫面等技法，款識多為陰刻款有：隸書、行書或楷書多種。紀年款：最早為「乾隆丙子年」，為清乾隆二十一年(1756)，最晚為嘉慶十三年(1808)。

鄧渭竹雕深受父親鄧孚嘉及嘉定地區竹雕藝術的影響，有不少作品承襲了鄧孚嘉的藝術風格。鄧渭善於鐫刻印章，竹雕作品早期以雕刻人物、花卉、蔬果為主，晚期則開創出自己的藝術風格，多在筆筒、臂擱上陰刻長篇詩文，尤其擅於鎸刻書法的隸書、楷書與行書，內容大多選取如王羲之的〈蘭亭集序〉、劉禹錫的〈陋室銘〉、蘇軾的〈赤壁賦〉、范仲淹的〈岳陽樓記〉等中國古代文學的著名篇章。善刻行楷，字跡秀麗，為乾隆朝嘉定竹器刻字第一高手。所鐫筆筒拓本為《清儀閣所藏古器物文》中收入，今傳世作品有《鄧渭款白菜筆筒》。

竹在中國人的生活中具有重要的地位，「未出土時便有節，及凌雲外尚虛心」竹的自然生長形態，具有經風霜而不凋零的堅強生命力，它使人聯想到君子的正直、高潔、虛心、廉潔和不屈的高尚品德。文人雅士對於竹的「虛心」與「勁節」給予高度的評價，並以君子與竹相互比擬，於詩文書畫中讚美吟誦。竹雕藝術創作也藉著竹高風亮節的精神象徵獲得文人雅士的青睞收藏。

《白菜及畫菜七言律詩筆筒》物件尺寸 高14.1公分 直徑7.6公分。雕傾斜的白菜一棵，葉片翻卷，以陰刻法雕刻白菜葉脈葉片和蟲蝕之痕，旁書“不可使主大夫一日不知此味” 陰刻「硏雨」長方印。行楷書刻 明 任道《畫菜》七言律詩“露芽煙甲曙光寒 紫翠漙香濕未乾 記得花開曾中酒 玉人纖手薦春盤”雲樵山人製 陰刻「草草(屮屮__)」圓印。

竹材天然的質感與肌理，古雅沉著、毫不張揚，經過時光的摩挲，肌理又顯出另一種特別的美感，有種內在的生命力，許多竹雕別致之作，無非是巧匠慧心喚醒藏於其中的內在生命衝動。白菜細致刻畫，刀走龍蛇，幾條深刻就將葉脈勁拔流暢的線條表現得出來。葉脈剔地而成，雖是陰雕刻法，卻通過葉片的迭穿插體展現立體層次。菜葉葉脈絲絲分明、變化有度，葉片邊緣卷褶自然，蟲蝕的洞孔也惟妙惟肖。物象雖簡，卻也神完氣足。一處蟲蝕之痕有畫龍點睛之妙，予人白菜香鮮美味的意象，垂涎三尺。白菜下方淺刻幾處草葉，使觀者產生地面的聯想。

《畫菜》七言律詩全文雕刻深淺得宜，運刀爽利，字底潔淨，一氣呵成，融合書法與刀法為一體。字跡秀麗，渾厚大氣，不愧為乾隆朝嘉定竹器刻字第一高手。張廷濟（1786–1848）談到鄧渭的陰刻文字於竹器時說：「乾隆朝，嘉定竹器刻字，以鄧渭為最」；金西厓也說：「嘉道以後，刻字以細小整飭為工，雲樵已開其端矣」。這是對鄧渭在竹雕刻書法藝術領域中高度肯定和推崇。我們也確可由此筆筒心領神會鄧渭以詩入畫、以書入刀，刀純如筆，將書畫的皴擦點染淋漓盡致展現在作品上，刀法自如、嫻熟穩健，神態細膩逼真、形象生動傳神，其刀法和功力可謂已晉「鬼斧神工」之境。鄧渭性嗜酒，非匱乏時不輕易動刀，偶有所作，世人皆珍惜如拱璧。

以刀代筆，在竹材雕刻風雅。相比書畫名家之數，竹藝大師實在是少之又少。雖然過往的許多竹雕藝人在今天完全可以領受大師的稱號，但他們的姓名及創作中的種種情思、意趣大多湮沒於史載。每當有機會品賞他們用盡心血所創造出的一件又一件感人至深的藝術精品時，我們都會默默地被吸引、感染。每一刀都蘊含了藝術家一生高超技藝的累積，每一刀都醞釀胸有成竹的真情灼見，他們用心去感受自然與文化的延展，然後塑造出竹藝瞬間的氣韻，從而留下永恆不朽的藝術作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