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晉的《天作之合》賞析

楊晉(1644-1728 )，字子和，一字子鶴，號西亭，自號谷林樵客、鶴道人，又署野鶴，江蘇常熟人。清代宮廷畫家，以畫界畫見長，他能恰到好處地發揮傳統工筆界畫的特長，把人工建築的樓閣台榭及人物舉止和天然山水景色緊密結合起來，在結構上作了極好的剪裁，滿而不悶，畫風細緻明秀、娟麗清新，層次過渡非常自然。農村景物頗工，尤長畫牛，多寫意，夕陽芳草，郊牧之風宛然在目，兼及人物寫真，花鳥草蟲。山水為王翬入室弟子，嘗與繪《聖祖南巡圖》頗精。也嘗臨摹內府所藏名跡，作副本進御。是一位繪畫技能全面的畫家。也深受惲壽平以及王時敏、王鑑諸人的深刻影響。卒年八十五。每從師出遊，翬作圖凡有人物、輿轎、駝、馬、牛、羊等皆命補之。王翬的作品，特別是晚年時作品，不僅很多是其師徒合畫的，甚至是弟子所代筆的，楊晉顯然是主要的代筆者之一。

 

楊晉也深受惲壽平以及王時敏、王鑑諸人的深刻影響。惲壽平以自己的藝術創作體會敎導楊晉曰：用筆時須筆筆實卻筆筆虛，虛則靈，靈則無滯；跡不滯則神氣渾然，神氣渾然則天工在是矣。夫筆盡而意無窮，虛之謂也。寫真今稱廖、謝二法，不用一實筆，全以渲運，積成實處皆虛。石谷子 (王翬) 寫山水，其秘妙只在虛接。詩文之理亦然。虛實相生，意則無盡。惲壽平的敎導，不祇是一種具體的畫法，更重要的是依然“筆筆實卻筆筆虛”藝術辨證表現，來傳達出“意則無窮”的文人繪畫理念和藝術特徵，告訴楊晉這是與其師王翬的山水畫、乃至“詩文之理”都是相通的。

 

《天作之合》 (A)丶尺寸：126 x 64 公分。 款識：仲父宅裏如金地 不種檀心對酒樽 移得淇園一枝玉 年年春雨長兒孫 楊晉。 鈴印：「楊晉之印」(白文)。另有乾隆丶嘉慶丶宣統御覧等六方鑑藏印。 (B)丶紙本 立軸。 尺寸：130 x 64 公分。 款識：己亥(1719)嘉平既望西亭楊晉畫。鈴印：「慎齋禹之鼎印」(朱白文)、「楊晉之印」(白文)。另兩方鑑藏印。會把這兩幅《花鳥畫》命題為《天作之合》，係因很少有景屏畫，對調擺置，都能有如此完美的視覺饗宴！

 

兩幅《花鳥圖》畫中物象花鳥丶竹梅芙蓉花草以及太湖石都栩栩如生！雉雞、鳥禽姿態各異，或飛或棲，或仰或俯，或轉或側，或鳴或戲，或呼應顧盼，或回首理羽、或低頭覓食，鳥禽情態生動，各盡其姿，一派生機。構圖雖繁複，但因巧妙穿插佈局，所以繁而不亂，顯示了畫家藝術功力之深厚。造型準確，工而不板，工整細緻相間，又不失活潑自然之趣。

 

高聳入雲丶搖曳的修竹，蒼老丶斑駁的梅花樹主幹和芙蓉花彎曲的莖桿互成平行幾何構圖，因而讓整幅畫好似存有樂章而動感十足。盛開的芙蓉花以及紅白相間的梅花，花朵極為醒目且數量繁多，生機盎然。

 

在輕風徐來時，畫家以生動寫實，或是多轉折、或是流暢的筆法，描繪出梅、竹、芙蓉和太湖石上青苔小草的自然型態，以及棲息其間的雉雞和鳥禽，同時在寫生之外，更運用匠心，安排各植物的枝幹，彎曲成多道弧線，添加了律動的感覺。而不論靜與動，又都在畫面上凝結於一剎那間，呈現出一份寧靜安詳的氣氛。

 

處處可以看出楊晉挺拔有力和精緻的運筆，從對鳥形體的塑造，能夠顯示雉雞和鳥禽雍容富態的羽毛，犀利敏鋭的眼睛；畫梅丶竹、芙蓉的形體能顯出此類植物的高節挺立丶雍容華貴。各自形象生動，富有極強的藝術張力以及感染力！

 

用彩上乘，在硃砂、珠白、石青、石綠等礦岩顏料暈染下，極具富貴之氣。除了線條勾勒準確、嚴謹、頓挫勁挺外，更以正確的造型，生動的神態取勝。筆墨清爽濃淡適宜，賦色雅緻，氣氛寧靜，這正是自然世界中難得的天趣和人們真切細膩的體驗。這天趣讓畫中情境的美，逸趣橫生。讓人產生「想像的愉快」！

 

圖(B)款識下的鈴印「慎齋禹之鼎印」，是一極有收藏價值的篆刻藝術印章。楊晉此畫作於1719年，禹之鼎卒於1716年，會在其款識下先蓋上禹之鼎贈予的印章，也可讓人了解文人相交的深厚情誼和一段佳話！

 

附記：

《聖祖南巡圖》，經過王翬丶楊晉等眾多畫家的努力，歷時三年才告完成。圖成之後，康熙皇帝看了非常滿意，給予王翬很多賞𧶽，還要綬予官位，王翬婉辭，和楊晉一起回常熟。當他們離京的時候，宫廷畫家楊州禹之鼎作《石谷先生還山圖》贈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