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墨的「氣息」 (3)

能賞析著名書畫的真跡，會是那麼令人感動莫名，甚至充滿幸福感，就因為我們近乎能感受到書畫家書畫時的「氣息」。確實許多用文字言語難以形容表達的境界，只有在近距離品賞時，才能讓你十足感受到、「看」到書畫家的呼吸、換氣甚而喘息聲；也只有在凝視書畫真跡時，才能心領神會其「氣韻生動」之所在，是『氣』而不是『形』，是來自那無以言喻的筆墨「氣息」。

 

就像 林百里 先生對張大千大師畫作的收藏之精、之豐無人能出其右，張大千的畫作只要他說「是真跡」就是真跡的道理一樣。林百里耳濡目染張大千無數的真跡，且用心做過功課，不僅了解張大千的風格和筆觸，也能直覺感受到、「看」到畫作裡筆墨的「氣息」，這讓他看張大千的真跡就如同與知音談心般的熟悉。

 

溥心畬的畫作紙墨間靜氣凝結，係出於他的真實靈性，非強學而得之。而他這真實靈性除了天分外，主要還是來自於他出身皇室，對大內珍藏有機會多所觀摹，讓他飽覽了無數書畫珍品真跡，從小耳濡目染、近距離賞析鑽硏，而造就他能成為一位無師自通的書畫大師。《楚峰蕭寺》四屏山水畫作所蘊涵和傳達的寧靜與深邃，很清楚地並非僅僅來自其「畫面」的構圖內容，而是來自其「畫裡」筆墨的「氣息」。

 

                            

照片《溪山蕭寺》為山水大家吳湖帆(1894—1968)所作。同樣的，此畫作所蘊涵和傳達的寧靜與深邃，很清楚地並非僅僅來自其「畫面」的構圖內容，而是來自其「畫裡」筆墨的「氣息」。山林披著一層朦朧的山嵐，山水靈氣淋漓盡致，讓人好似感受得到山林間清新的空氣。「氣者，隨形運筆，取象不惑。」即是要心手相應，下筆肯定、迅速，方可見其生氣，吳式青綠山水的筆墨氣息在畫中充分展現；吳湖帆的畫作能讓人清晰感受到其高超人品及大家風格，難怪張大千曾發自肺腑地讚美：「畫家畫當以吳湖帆為第一」。

 

吳湖帆的畫作紙墨間靜氣凝結，也係出於他的真實靈性，非強學而得之。而他這真實靈性也是除了天分外，主要還是來自於他為清代大吏、金石大家吳大澂的嗣孫出身，讓他有機會飽覽了無數書畫珍品真跡，從小耳濡目染、近距離賞析鑽硏，而造就他成為一位著名的山水大家。他富於收藏，為近代著名收藏家之一，他在中國繪畫史上的意義其實已遠超出他作為一名山水畫家的意義。作為一位集繪畫、鑑賞、收藏於一身的顯赫人物，他的成就是多方面的，可以說代表了中國繪畫史上的一種現象。實際上，古今許多著名的書畫家，同時也是收藏家，他們也都是透過真品的收藏來厚實他們的底蘊。

 

多到故宮、美術館和拍賣預展近距離觀看書畫真品是提高藝術鑑賞力的基礎。並多著重於其筆墨的「氣息」，由感受到、「看」到書畫家的呼吸、換氣甚而喘息聲，來心領神會大書畫家輕重頓挫、流暢而有節奏，動中有靜、靈透而又持重的用筆之功。勤於以這樣的觀點來賞析名作，久而久之，確能提升自己的「眼力」，甚而對於書畫家都能有所助益其技藝的精進。

 

自由廣場正門牌樓「自由廣場」四字雖為王羲之的字，但因是為「集」字而成，看不到行筆連貫的筆墨氣息，而讓風格、氣韻、神采等書法之美難以充分表現出來。「自」、「由」、「廣」、「場」四個王羲之書寫的字，其風格和筆觸當然無庸置疑，但少了那行筆連貫的墨筆氣息，怎麼看就是不對「位」。這一明顯的實例，更能讓人體悟賞析書畫作品由筆墨的「氣息」切入確是培養藝術鑑賞力的關鍵要訣。

 

近距離聆聽一位出色演奏家獨奏，你所聽到的不只是音符、不只是旋律，還有作曲家的故事和演奏家所投入的深情，甚而有你自己心底的聲音。演奏家作音樂時的每一分鐘，聲音都控制，有高低、搖曳的變化，行處皆留，作得弓主，講究虛實、聚散、重輕、離合的處理。同樣的，近距離觀賞書畫真品，你所看到不僅只是書畫點、線、面的完整構圖，還有書畫家創作的激情和真情，以及用筆的虛實、聚散、重輕、離合。有了這樣的概念，你就更能心領神會書畫的「氣韻生動」之所在，是『氣』而不是『形』，是來自那無以言喻的筆墨「氣息」。

 

以筆墨的「氣息」這樣的觀念來賞析畫作，久而久之，所練就出來的「眼力」，對於分辨畫作的作偽，將會有著「一目了然」之功。同時，「眼力」的提升會讓你對書畫真品的「氣息」、韻味和豐富性有異於常人的敏銳度，自然有助於你在書畫的收藏「偶有」挖到寶的喜悅。

 

筆墨的「氣息」 (1)

筆墨的「氣息」 (2)

筆墨的「氣息」 (4)

筆墨的「氣息」 (5)

筆墨的「氣息」 (6)

筆墨的「氣息」 (7)